幽靜地

夜晚了，可樂咖啡亮起夜間營業的招牌燈。

想當然的，這種經濟不景氣，加上客源這麼豐厚，既然有閒錢再多請幾個員工，又有哪老闆不賺這夜晚的生意呢？

夜晚的台北五光十色，在這些七彩的照耀之下，青春與熱血上演，無論墮落廝殺還是深情可人，這是只有年輕人才有的狂野。

然而在月光照耀的夜街，月光溫潤像是願洗滌街友們的苦衷，平等的將光芒落在每個人身上，無論是否看見了或被燈光給遮掩住，他向母親一般守護所有迷途羔羊的心。


是的，只要抬首仰望就看的到。


「月亮今天也在對可樂咖啡微笑呢。」小老闆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眺著高空中的銀月，白天的熱血活力不再，用溫柔的心情如此說道。

「少蓋了。」殷柳大飲啤酒，微笑著。

兩個男人的約會，很奇怪，尤其看的還是月亮，說實在有點不搭。如果你知道他們白天的幹勁又看到他們此刻的眼神，恐怕只會落荒而逃吧？畢竟這兩個傢伙會微笑不是好事...



「還是沒下落嗎？」

「別提了。」

小老闆無可奈何的，「你最近越來越少提起了，幾乎是...沒有。」

「對！那很好！」又大飲了一口，殷柳已經殺了一瓶台啤，並打開第二瓶待機。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的，殷柳。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放棄找她了？」

「我沒有放棄過。」殷柳有點不高興，垂下臉。

「但我覺得你已經放棄了！看看你，你不是那麼熱衷了，還有你也不問起這件事，更別說...」不等他講完，殷柳站起來把空瓶丟了出去，「夠了！你懂多少？」

小老板定定望著殷柳，殷柳也無懼的回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殷柳坐下了，他們一起嘆息。

「你一定很想念她，對不對？」小老闆露出一種讓殷柳熟悉的表情，「甚至瘋狂的想忘了她，因為你知道傷害自己是世界上最蠢的事。或者你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導致你不能這麼做。」

殷柳訝異的望著他的小老闆，沒有言語。

「對不對？」他哭了。

然後，他懂那種表情了。小老闆的表情，原來就是自己的模樣啊...飽受相思之苦的自己...

「殷柳，其實你不應該繼續等了吧？對不對？你早該啟程去找她，而不是在這裡陪我拓展可樂咖啡的事業，對你而言，她是你的生命一角，你明明知道你不能缺少這一塊。我也...失去過她。但什麼都無法回來了！她的未來不會再有我的出現，你知道這讓人多痛心嗎？不要跟我一樣追悔過去！」

殷柳不知道該回他什麼，他不知所措。


只是，為什麼老闆要哭？只是因為失去的她嗎？


小老闆沒再多說，他咽嗚轉身，擦淚的表情有點狼狽，像是永遠擦不完似的。

尷尬的沉默蔓延，殷柳許久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傻欸，你需要我吧？」他亂柔小老闆的髮，像是真的兄弟一般自然。「我知道可樂咖啡有你一定不會倒的，我知道...」

殷柳繼續，「可是你沒我一定會倒的，就算不被可樂咖啡需要，我還是被你需要啊！別小看我，我可是把你當欽兄弟一樣看，不會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痛哭的小老闆大喊一聲，撲進殷柳懷裡。「我才不需要你！你這個老傢伙不要小看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會渴望什麼兄弟！我一點都沒捨不得你絕對沒有！要滾就快點滾吧我沒有你照樣把可樂咖啡弄得跟王永慶經營的台塑一樣！」

殷柳只是苦苦笑著擁住小老闆。什麼捨不得的自己可沒說，都是這傢伙自己說出來的喔！

男人的友情就是這樣吧，革命情感。



回望可樂咖啡的招牌，殷柳細細看著他跟小老闆一手建立的奇蹟。

下班了，要回家了。


今晚也會想起紋巾吧？


殷柳知道小老闆用心良苦，但他也懂小老闆多不捨，因為自己也一樣不想離開。

殷柳也沒有兄弟姐妹，自有印象起，身邊就盡是些複雜的大人穿梭。

等他死了，昇作仙童也從未得到一份親情的溫暖過，因為他在那敗德的仙神底下做事，那個混帳給自己的鍛鍊跟想要的學習都是有目的的！

接著，蓮華子救贖了他。他終於感受到被需要的使命感，他好驕傲自己如此被重用。

沒錯，我終於知道自己的意義，因為蓮華子大人。

接著...紋巾...那是他無法言語感覺，雖然他常常吼他、瞪她，對她不耐煩，但其實他感到很安心、喜樂，蠢的是連自己沒有發現自己的心。



而現在...

殷柳回頭，背對可樂咖啡走著。

不知道是福是禍，他體會到了『親情』。

帶著五味雜陳的心情，他特意比平常還慢回家。




可能...是時候了。

所以他想多看幾眼，沿途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