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地

幾個回合下來，雁安的體力已漸漸不支，現下正喘著氣歇著。

殷柳的情況雖不如雁安那樣疲累，卻也稍感壓力了起來，心底暗暗叫糟。

雖然現在似乎是自己佔上風，但也是只是一時。雁安能乎男乎女的變化正是因為他的身體裡有兩個元神存在。這對共存於一身的一男一女各有各的本事，殷柳心裡知道都不是好惹得的。

他隱隱有感，眼下『這個』雁安若非一開始怒火攻心，耗損太多神力，故打成平手。否則憑自己現在法力有等於沒有，要使劍也出不上全力的狀況之下...雁安不見得會居於下風。

現在看他累得...待會兒那個傾國傾城的雁安就要出來接手了吧？


嘖！這怎成？


為恐雁安『換手』，殷柳又振作了精神，提起長劍就向雁安直直攻去。防範未然的雁安沒有料到殷柳繪突擊過來，一個不留神，差一點就沒了一個肩頭，雖是閃過去了，卻也在頰上留下一道長而不深的血痕。

感覺臉上一陣熱辣，雁安伸出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臉，竟見一指血跡，雁安大怒「我的臉！」

像是被沉重刺激了的雁安伸手在瞬間靈活更甚，伸手就差點刮去了殷柳半張俊顏，饒是殷柳本是習劍之人，多少有點功夫底子才得以閃開。

『想不到雁安也並非傳聞中的等閒之輩，這一爪若不是我受得，恐怕早去了半邊腦袋了吧？』

殷柳暗付。

「賤民...你竟膽敢傷毀我容，吾等絕不會善罷甘休！你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吧，殷柳！我雁安跟你這梁子是結大了！」雁安一手摀著傷臉，一面叫囂。看樣子他很是介意自己破像的事情。


「是，殷柳知曉。」殷柳恭敬回應，心下叫爽。


『開玩笑？我方情勢不利至此，你要走當然趕快讓你走！快回家保養去吧！』

殷柳笑嘻嘻的對雁安擺擺手。

眼見殷柳這麼得意（白目），雁安心中的損容之怨更甚，心中不斷叫罵。

『該死！此等鼠輩...若不是不想讓『他』見著我這樣子，不得不回去補救一番，豈會讓這天殺的殷柳囂張得意？』

雖然很不甘，但一想到『他』隨時有可能下來視察情況，臉就不禁紅了起來。


啊啊～討厭...這時候怎麼想起上君來了～


甩甩頭，臨走還不忘重重哼一聲才離開。殷柳見人走遠，立刻像是洩了氣球似的攤坐在地。


好啦，接著就剩下把紋巾接走了，不過在這之前...


殷柳闔上眼「就先讓我小小休息一下吧。」

隨即倒地的殷柳，陷入深眠。



＊　＊　＊



紋巾等了又等，少有闔眼，進食也少得可憐，這使得體質原本就中下的她更加虛弱。

體力終究有限，雖然很想等到殷柳歸來，瘦弱的她卻終於在等待的第三天倒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她不由自主的陷入夢境，跟自己的精神拉鋸。不一樣的畫面閃過腦海，與其說是在作夢不說是靈魂出竅似的雲游四方。

她從這裡飄蕩過去、又從那裡飄蕩過來。這種感覺像是在水面上漂浮，卻又不太像是在漂浮，或許這就是麥當勞的漂浮冰咖啡上面的奶泡的感覺，她覺得好昏沉。

時間過的很緩慢，不知道漂了多久，她稍微找回自己的意識，思索著。

『殷柳...還活著嗎...』

很奇怪，非常奇怪...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焦心，明明只是陌生人，只是很好心還借她手帕的陌生人。

只是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雖然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捲進去。但自己的命是人家救的，心裡總免不了一份掛念跟虧欠。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咖啡廳。

『這裡...』

腦子裡所想的跟身體的意志似乎有些慢半拍。還來不及細想，身體就已經在尋找。

咖啡廳已經不是原本的咖啡廳了，玻璃碎了一地、屋頂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洞，地板也坑坑疤疤，原本精美的桌椅更是一碰即碎，完全看的出來這裡經歷過一場硬戰。

『殷柳還會在這裡嗎？』

紋巾又飄蕩著，這次不是漫無目的了。她用一種很仔細、卻很緩慢的方式尋找著殷柳的身影。

許久，一無所獲的紋巾正想離開，卻聽到...

「呃啊...紋巾。」

紋巾抬頭，左右張望著。

聽見了，她明明聽到殷柳的聲音，卻沒有看到殷柳的人。

「殷柳？是你嗎，殷柳？殷柳你在哪裡？」紋巾輕聲的叫喊著

為什麼？為什麼看不到他？

「紋巾...妳怎麼在這裡？妳元神出竅了！」原本帶著倦意的男聲突然驚叫了起來。

是殷柳...「殷柳！殷柳你在哪裡？你還好嗎？為什麼我看不到你？」紋驚慌極了，她好害怕，她害怕回應她的不是殷柳的人...而是殷柳的魂魄。

「傻子！閉上嘴乖乖站好不要動！我就在妳眼前！」殷柳有些不耐，事情怎麼會這樣子？為什麼紋巾會出竅？

本來陷入修眠的殷柳是要睡滿五天才會清醒的，只是睡到一半，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涼涼的，還一直晃過自己的身體，害的他越睡越難過。

想不到醒來看到的居然是這一直以來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還元神出竅，殷柳的臉都黑了一半。

「我眼前？我沒有看到你啊...」紋巾被殷柳這麼一兇，動也不敢動一下，只能乖乖的站著，委屈的扭著衣腳，一付小女人模樣。

扒扒頭髮，殷柳回憶著蓮華子的教導，「『閉上眼睛，眼睛是一種過濾器，一切萬物透過妳的眼睛不見得會反射出真實，不要被眼睛所矇蔽了。』來吧，用妳的心眼來看看，我在哪裡。」

閉上眼「我什麼都看不到，黑黑的。」

這笨蛋...算了，人類被自小教導理性跟物理，當然不會使用心眼。對他們而言，眼睛看到的萬物就是一切，又有誰想過每日所見的真實「想著妳想看到什麼、想著最初的樣子，回憶妳來到人世的第一眼所看到的是什麼。」

出生第一眼所看到的？

紋巾悶了悶，有誰會記得啊。

「不要懷疑，想就對了！何況現在的妳是出竅狀態，應該更可以回憶起過往才對。」

聞言，紋巾半信半疑的的再試了一次。

黑暗...血紅...光...



光。



「殷柳！」

紋巾看見了，她驚喜的撲向一臉不耐煩的殷柳，心裡直呼不可思議。

『殷柳，殷柳還活著！他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的殷柳頓時征住，一時不知道手該擺哪裡好，最後還是紅著臉叫道「好啦！好啦！放開我，都不能呼吸了。」


鬆開手臂，紋巾愣住了。

這...這是誰？

「你...你是誰？」

眼前的人有著古銅色的皮膚跟一頭棕紅色的中長髮，因為有點長度所以束了一條小小的馬尾在腦後。挺直的鼻樑搭配著薄而性感的唇、長長的睫毛讓眼睛很是美麗，卻又散發出一種慵懶不失威嚴的氣質。

這是殷柳嗎？我記得殷柳長的很平凡啊！

「呃...妳看到我的元身了？」





這下慘了。